2007/04/21

谁说是爱情

海子在火车上发信息给我说已经到了南京。我说我正在上班你先坐车到夫子庙吧,我来接你。过了近一小时,他打电话来说,他在火车上感冒了,头有点晕就先在江苏饭店住下了。我说,你等我,我马上来。

我没有去过江苏饭店,只知道大致的方位,问了好几个人才进了去。到了后在里面拼命地找,先是跑错去了餐厅,又去了楼上,却见有人在开商务会议。又问了清洁的阿姨,才知道跑错了楼号,在她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他的房间。这厮正在里面睡觉,害我按了半天的门铃,这才看见他睁着惺忪的眼睛打开房门,露出会心的一笑。

我张开双臂,来了一次特恶心的拥抱。虽然瘦高的他与矮胖的我有些不符合思维逻辑,"欢迎欢迎,几年没见了,我们?"进了房间我们一直寒暄着。他带了我曾经熟悉的那个城市的香烟,暖气充裕的房间里,听着他因为鼻塞而略带鼻音的声音,闻着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我带他到夫子庙逛街,这个地方永远都是这么多人,我们并没有醉心于路边的风景,而是痴醉于曾经的过往,一起认识的相同的人,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事情。我更像一个不能满足的探子,总想从它的嘴里打探更多的情况,在我曾经流淌过青春的那个城市。海子一一向我道来,听到提到一些人的时候,当时就想拿起手机拨通他们的电话,又有些犹豫了。分离的太久太久,即使是声音。"你女朋友呢?"我问海子。海子说,"我想让她跟我一起来的,她不肯。"我笑笑,不再多问。以前他打电话给我,告诉过我那个女孩的事情,是个湘妹子。曾经也有一次,他让她跟我说了几句,声音很甜,让人一下子就能浮现出一张可爱的青春的脸。但听说她的家里不同意,说两人相隔太远了。现实的压力要海子有时变得很窘迫,我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去碰触,除非他愿意先跟我说。

我们在夫子庙边的一家店吃了鸭血粉丝汤,这个北方人没有理由不喜欢,而我是忌讳面食的,只能叫了汤包和牛肉锅贴来吃。他吃的非常开心,感冒的症状似乎也好了一些。

第二天我把海子接到我住的地方,给了他一张公交IC卡和一部小灵通说,"你想去哪儿玩自己坐车去吧,我还要上班,不知道怎么坐车就打电话给我。"他说,"我有张地图就基本上能摸到。"我早上很早就出门,会经常在中午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告诉我他现在正在中山陵或者总统府,再或者到了莫愁湖。他说有一个地方他一定得去,我问哪里?他说是长江大桥。我很奇怪,长江大桥虽然是建国后的第一座长江大桥,有一定的历史意义,可是现在随着二桥、三桥的建成,它看上去有些古老,尤其是桥头堡上的雕塑,更是有着鲜明的革命时代的特征。他说,"不是这样的,八年前我母亲曾经带我来过这里,一起看过长江大桥。"

我无语。关于他的母亲,是内陆一个城市的公务员。我们在南方的时候,有一天海子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急匆匆地去机场坐飞机。我到今天都能记得当时他声音里的那种悲伤。他的母亲对待他的教育方式是任由他自由发挥,她曾经将海子赶出家门而又在深夜偷偷跑到海子居住的小屋向内探望。而在海子的心里,她永远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他的母亲也抽烟,但平生只抽两种牌子,一种是国内曾经很高档的阿诗玛,一z种是国外的555。海子曾经告诉我,他的母亲希望通过一种极端的方式来改造极端的他,她把慈爱的一面全部给了他的弟弟。那时他的弟弟在上一家外国语学院,日语系。但后来因为爱上了一名日本女孩而自毁了前程。海子在我这儿住了大约一周,有一天我下班回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的女朋友给他发信息说让他去一趟湖南。我问是不是事情出现了转机?他说,"没有,她让我过去见一见他的父亲。她父亲也在电话里说让我去,说什么事情可以当面谈谈清楚。"我说,"那好呀,反正这个事情躲也躲不过去的,不如就去看看,总比这样老生活在黑暗当中强啊。"

海子走的时候我没有时间送他,只是发了一个信息给他:要是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发短信给我。祝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日子匆匆地走过,我静静等待他的回音。据我所知他的第一个初恋女友跟他一起生活了四年最后离开他嫁给了一个高干子弟,后来去了北京。我们认识的时候,他结识了一个广西的女友,他们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那女孩对他说,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回去后就要嫁人。在他的眼泪挽留中,女孩依然最终离开了他,从此杳无音讯。而这一次,我希望他能够成功。他实在已经漂泊了很久,我与他一样的疑惑,为什么那些女孩明明爱过他,最终他没有能够把他们留住?

正在我焦急的时候,收到了他来自湖南的短信。他说那女友的父亲还是十分地坚持,不同意这桩婚事,而且对他也是不冷不热。我问那你准备怎么办?他说,“我跟她商量好了,我们准备在一起去南方。”

我回复道,那也好,等你们有了小孩,她父亲也不能把你怎样。你女朋友既然愿意跟你一起走,说明她还是很在乎你的。只要你们两人有信心就一定可以!

等他再给我信息的时候他说他已经到了南方,而且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生活如常地进行,我为他能够最终找到自己的幸福而高兴不已。生活就是这样的,当你觉得 没有希望的时候,往往就能破釜沉舟,找到更大的希望,危机有时就是转机。找到一个彼此相爱而愿意割舍一切的绝不是容易的事情,海子找到了,即便还是有很多 的障碍在前面等着他,但是只要彼此坚定信念,总是有拨开迷雾得见天日的一天。

然而生活总是不喜欢以波澜不惊的情形出现,正当我醉心于生活的恬淡之际,却意外在一个深夜收到了海子的电话。电话的那头他语带哭腔地告诉我,女朋友已经弃他而去,并且带走了他所有的积蓄。

我愕然,急忙问道,“她去哪里你知道吗?”

他说,“不知道。她的老乡说是跟她们邻村的一个男孩走了。”

“邻村的男孩?之前你知道这么个人么?”

他说,“知道。他父亲原来就是想把她嫁给他的。”

“难道她什么也没有留下?哪怕只字片语?”

海子落寞地说,“没有,什么也没有。该带走的都带走了,在我上班的时间。就是头天晚上还好好的,也没看出什么事情。”

......

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惊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事情的出现显然是预谋了许久了。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海子没有能给我答案。也许他回过头再去想,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而我又能说什么呢?除了程序化的安慰,我唯一能够祈祷的是希望海子不要做傻事。我发了个信息给他:你来。要死也要来跳长江,让我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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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到死有多远

这个医院的设计很奇妙,一幢大楼里分为A座和B座。 A座是产房、B座则是收治内分泌、内科等病人的病房。 常常,你会有一种从生穿越到死、从死复而新生的错觉。甚至有的时候祖孙再同一时间出生又在同一时间抢救,这中间不过是隔了一个大厅,一个“U“字型的结构。 头尾相间又相连,见或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