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亲的一段对话

前两天回家，用手机照了一些相片。比如玉米棒子开出红红的花，在草丛中生长出来的冬瓜等。我还用手机录了夜晚蟋蟀的鸣叫，所谓农村的景致全在这里了。
每次都能重新领悟点什么。比如城市生活中遍布尔虞我诈，笑里藏刀。而在农村，你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印出自己的渺小，浩瀚宇宙，人的有些欲求是多么的可笑。然而我并不能就将命看穿，我知道，离开了这里，我还得去继续我的虚情。
临行前，跟母亲吃完饭坐在一起聊天。无意中跟她说在村里的夜晚有点害怕。她说，那怕什么。
我说，因为我的心里藏了太多村里人的记忆，比如，某某喝农药自杀，其夫抱着他的儿子站在塘梗上发呆，儿子不知情，只一个劲地喊着妈妈。
我对母亲说，那凄惨地呼喊至今仍留在我的记忆里。虽然那小孩现在已年近二十，但我每次走过他们家地路口，就甚觉可怕。
母亲笑笑说，你别说，还真是有点怕。
我说，其实死去的人如果是至亲，倒也不会怕，因为他生前对你好，你知道即便这个世界真的有鬼，他也不会害你。就象外公外婆，因为他们对我好，所以去他们的坟头上去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亲近。过年到舅舅家拜年，我都会随便去看看他们的墓，给他们磕个头。但是爷爷的坟地就不行，因为从小就很生疏，所以一个人是万不愿去他们的坟地的。
母亲说，那是，亲人就是亲人。想想人一辈子真的没有什么，前二十年这个人基本上是没用的，到个四五十岁后人也没用了。想想一个人真正有用的也就十几二十年的时光。
我说，是啊！所以有吃吃，有穿穿，不能太亏待自己。
附记：我的母亲是一个地道的农妇，没有读过书，三十几岁的时候还留着两根长长的麻花辫。我外出六年未归，母亲却已明显苍老，眼睛会经常流眼泪，我知道这是衰老的征兆。她现在最想的就是我能早点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孙女也行。
十年前，我就曾经听见她在灶台边自言自语，咳，人活着真没意思。
无论是谁，都有思想。与学历无关，与年龄无关，人天生就是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