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的日子在一天天无聊地过着,虽然没有什么欢乐,也谈不上什么痛苦。
但是口袋里的钱渐渐地花光了,连吃饭也成了问题,危机来临了。
午间休息的时间快到了,我没有办法只能找人借,可是一起来的老乡身上都没什么钱了。左顾右盼,瞄准了一个在一起培训的女同事,她说来广东几年的了,应该借点小钱没什么问题吧?我找好机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你中午能不能借我五块钱?我钱放在宿舍今天忘带来。其实我宿舍哪还有什么钱啊,所有地口袋都被我彻底地排查了。发工资?还得有十天呢。
好在她没有怀疑我的善良,就掏了五块钱,当时我感动得只想抱着她大哭一场。
午饭终于解决了,一元五角。晚饭也不成问题了,可以暂时松一口气。当时的工厂饭堂每顿饭的标准是一元二角,比外面的一元五角要便宜,一荤一素,还有几只鸡翅,比外面的要丰盛许多。可食堂都是在每月的月底卖下月的月卡,我们来还没到一个月,没有到那个卖月卡的时间,再者就是就算他愿卖我也没钱买。
这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青黄不接啊!
但活人不能被饿死不是?第二天我如法炮制,问另外一个同事借了十块钱,将那女同事的钱还掉,又可以吃上一天。但还是没能支撑到月底。
晚上的时候,饿着肚子的滋味十分难受。心情也愈发地沉重。想起家里穷是穷一点,但饭菜还是很丰盛地,父亲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他在吃上面从来也没亏待过自己也就没有亏待过我们。我跑这大老远的受这个鸟罪,悲惨的是现在就是想回去也没这个钱买火车票呀。
一个人站在厂门口,唏嘘不已。这时看到街上有人喝着易拉罐的XX可乐,悠哉游哉地散步,真有一种冲向前去暴锤几下的冲动。NND,我现在饭都没得吃了,你还喝着可乐,不是成心气我吗?要知道那时候XX可乐在零售店的售价是三块五,我一天的生活费!
这时,工作上的事情也让我倍觉郁闷。原因是在我学习操作一道工序的时候,模具的下模定位销松动,我操作时由于不能准确定位,导致做了几个次品。我发现后找到何姑娘,说这个定位销坏了。她看到工作台上的几个次品,大声对我说道,你会不会做事呀?做这么多次品,为什么不早点发现?下次再做一个次品出来就扣你五分!
我当时那个气呀,感觉到自己挺憋屈的,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鸟气!真想把次品扔在她脸上,说一声他妈的老子不干了!
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一时的冲动,再有次品我就偷偷地藏到口袋里,当然这么做如果被发现肯定是要被解雇的。但当时刚刚从学校出来,头脑简单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到了下班的时候出了厂门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要知道,每个工序是不可能是零次品的,我不知道还要这样扔多久。
好在第三天,由于换生产型号,我就又被培训另一道工序,就没有必要再扔了。真是罪过罪过!现在想想,也许何姑娘当时也只是吓吓我,要我早点发现问题,当时我却很固执地认为她是在有意打击我,呵呵。
为了解开心中的这个疑惑,我决定去找一下我的日后主管杨生。做这个决定在当时是艰难的,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是我认为我必须要这么做,如果不这样做说不定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我与杨生的开场白是我想辞职。这是我万不得已想出的借口,因为我不知道除了这样我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跟他交谈。
杨生问我是什么原因,我就把大致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他一直在那儿笑,但是我看得出这笑是善意的。
他跟我说这个事情何姑娘跟我说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你正好又懂一点这方面的东西,所以你会觉得委屈。也许换另外一个人,他不会觉得有什么。
他指着生产线的操作女工对我说,你看到她们了没有?在我的眼里她们是没有思想的,因为她们不需要用大脑来做事,只要按照要求做就行了。我们给她们操作规程,给她们分派好工位,她们只要按照我们的方法来做就行,不需要有什么思想而你,是有思想的,我们我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理论,也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我还没有来得及分析他说的到底是对是错。本来我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杨生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是在留我,心中也暗暗窃喜。
杨生又问我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问题,我思考了一会,说,有!
杨生笑着问,是不是没钱用?
我说是的。杨生说没钱用你出声呀,我先拿两百块钱顶顶先,没有再跟我说。说完从钱包里拿了两张一百元的递给我,我心存感激地接下了。这两百块钱现在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钱了,但对当时已经没钱吃饭的情况下的我太重要太重要了。
我们的这次谈话也造就了日后我们在一起愉快工作的良好基础,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之交。对杨生,直到现在我依然存着一份感恩之心。可惜十几年过去了,我已经没有他的电话,真想跟他再喝一次酒,听他评价我,你是一个独行侠,一只孤鹰。
岁月总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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