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怕在乡村度过夜晚,在没有路灯远投的光的房间里,面对漆黑的房间与屋外被风摇动的树枝、由远及近的犬吠,很容易让人想起聊斋中一盏忽明忽灭的灯笼。说白了是我害怕死亡,在村落的一旁,散落着先人们的坟堆,有些人我是能依稀记得他(她)生前的模样的,在我儿时的时候更有一些人跟我开过各式各样的玩笑,那些人在我随后成长的日子一个一个地消失,连带着声音和肉体。按照乡间的传言,有些活着的人灵魂是可以去到阴间的,而且据说见到奈何桥的景象也大致相当。我认识一人,平日里看上去一切正常但据他所言是可以穿梭阴阳两界,小时候曾亲耳听见他在我家跟大人们讲阴间的见闻,特别是人之将死之前灵魂已然出窍时往往总有异象的。另说这种人睡觉床下的鞋子是万万动不得的,不然魂魄就没法回到他的肉身了,当然信者诚惶诚恐不信者以为其有精神病。
比如外祖母和表哥过世前,母亲说家中的凳子三更半夜出现移动的声音,而父亲也曾经在废弃的学校里看到过躺在病榻上的一个垂死的老妪的身影,过两日便撒手人寰了。父亲作为一名退伍军人接受唯物主义教育一直本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从来不信这世间有鬼的,大凡有逝者离去需要换寿衣的,都是他们几个人去弄。想不到却在这次经历后认同了灵魂的存在,从此便对生命有了更多的敬畏之心。
唯独十来岁年纪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晚上与小伙伴们一起去抓青蛙或是用鱼叉捉鱼,除了大型的坟堆不敢造次之外哪也敢去闯一闯,一个人睡在荒郊野外也是不怕的。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又开始怕了起来,虽然我安慰自己要是有鬼早就出现了,可还是免不了头皮发麻。按理说胆子应该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大,但我也老不明白为何我的胆子却是越来越小了。
恐惧二字必是对某些事物的忌惮,我忌惮什么呢?虽然生死之事未能参悟得透彻,也算是对因果循环有了理性的认知,某些亲人的离去也能心平气和地坦然面对,然而当我想象总有那么一天家中再也没有了母亲那张张望的脸,再也不会因为我起了个早还会站在一边望着小孩似的念叨着说多可怜啊,那么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环境之下,周围就再也没有了暖暖的体温,这一切太可怕了。所以说死亡是寒冷的,冷得彻骨。
就在写这篇文章的中途被一人打断,告知我他们厂里的一名四十一岁的女工昨晚至今天凌晨在睡眠状态中死亡了,他的丈夫早上起床还没有发现,去外面干了活回来后发现妻子还没有醒来这才发现人已经死去,而这位妇人就在国庆节的昨天还加了一天班。无常,生命的无常,这样的死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但是留给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活着的人余生长久的痛。这一点,我是惧怕的。这个人世间即使有再多的浑浊我还没想着离开,我不想亲人们为此而流泪,虽然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我十分清楚,无论怎样我的那些不快乐都是因为要满足做一个大众眼中的成功者而造成的,无论我具不具备成功者的潜质,身边的人需要我去做那个所谓的成功者,这种成功的指标说白了也就是名利二字。远古以来,人活着的目的仅仅为了张嘴,为了活着而活着,当这个单一的目的变成了多项选择题的时候,痛苦也就此如影随形。
临近的这个中秋佳节,细心打量那些挚爱着你的人,须知处在这迷障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也不会太短,要珍惜任何一种方式传导的温暖,因为无常太冷太冷。
2009/10/02
订阅:
博文评论 (Atom)
从生到死有多远
这个医院的设计很奇妙,一幢大楼里分为A座和B座。 A座是产房、B座则是收治内分泌、内科等病人的病房。 常常,你会有一种从生穿越到死、从死复而新生的错觉。甚至有的时候祖孙再同一时间出生又在同一时间抢救,这中间不过是隔了一个大厅,一个“U“字型的结构。 头尾相间又相连,见或不见。
-
最近关于老人在公交车上倚老卖老抢占座位的事热度不小,不过归结其根源很少有人去认真地总结。是什么让这么六七十岁的老人有这样强大的心理优势来来无视社会公德?这里面其实还是有很根深蒂固的环境影响。 这一辈人大多经历过文革时期,迫于现实的压力很多人会通过各种关系和手段掠取本应公平分配的...
-
这个医院的设计很奇妙,一幢大楼里分为A座和B座。 A座是产房、B座则是收治内分泌、内科等病人的病房。 常常,你会有一种从生穿越到死、从死复而新生的错觉。甚至有的时候祖孙再同一时间出生又在同一时间抢救,这中间不过是隔了一个大厅,一个“U“字型的结构。 头尾相间又相连,见或不见。
-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太长,那么记忆也许就会更加地具体,并不是因为做的梦太多,是太少了。以致在每天的忙忙碌碌中盲从地追寻他人的足迹,很多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被淹没在世俗的尘埃里,越来越不值一提。生,不为人所重视,死,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 昨天在饭局上我的老板问我,原来你也喜欢玩摄影?我...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