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3/30

弥留的表哥

妈妈接了我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我还不能确定,最近的工作确实是太忙了,清明节能不能放假谁也说不准。即使这个放假的安排基本上由我来主导,我也不敢确定只是告知员工这是我们现阶段的一个目标。妈妈说姨妈家的表哥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将近十年与白血病的斗争里,他自认自己还能活这么多年已经够本。现在他已经无法忍受病体的折磨而放弃了治疗,连打点滴也不再配合,嘴里一直说着:让我早点走吧,让我早点走吧......

姨夫是早年从苏北一路乞讨过来的,母亲的舅舅(我称呼为舅姥爷)舅妈因为没有儿女就将他收留了下来,一直视同己出,后来又将我姨妈许配了给他,生下了一个表哥和一个表姐。由于姨夫姨妈都比较勤劳,那时的日子一直过得还算殷实,我儿时的寒暑假说是去外婆家其实是在表哥家呆得时间最多,每到这个时候表哥总会接我过去,吃在一起吃、玩在一起玩,如果要回想一下我的童年,表哥绝对是里面的主角之一。由于他年长我几岁,自然成了我当时的主心骨,跟他一起去在西瓜棚子里看西瓜,光着屁股到小河里用丝网捕鱼,在他学木匠的时候在那间充满松香味的木屋子里学着大人抽烟。

由于各种原因我大约有十年没有去的外婆家,外婆也是那一段时间去世的。表哥也已经得了病门牙掉了耳朵也不好使了,跟他说话要很大声他还得看我们的口型,边猜边交流,话也就明显地少了。前些年还没有这么严重他来到南京说想玩玩,他说要是有相机就好了,可以多照几张相,我知道他只是想在他还能行走的时候留下一点什么。但我当时确实也没有相机,也因为生活拮据也买不起,一直到现在我为这事感到遗憾。我带着他们两口子去紫金山这样一些景点玩,表嫂拦着非不让我买门票,临走的时候我给了他点钱死活也不肯要,后来还是我说我给表侄女的他才肯收下。

姨妈说现在表哥肚子里的内脏已经大多坏死,他每天都在床上疼得哦哦直叫,生命的最后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死,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当自己有能力时尽可能地给我那表侄女以更多地照顾,我想那是对他最好的怀念吧。

那些生命中曾经朝夕相伴的人正在逐渐消失,生命留给每个人的最后都将只剩下面对死亡的孤独。

3 条评论:

从生到死有多远

这个医院的设计很奇妙,一幢大楼里分为A座和B座。 A座是产房、B座则是收治内分泌、内科等病人的病房。 常常,你会有一种从生穿越到死、从死复而新生的错觉。甚至有的时候祖孙再同一时间出生又在同一时间抢救,这中间不过是隔了一个大厅,一个“U“字型的结构。 头尾相间又相连,见或不见。